音樂治療老師帶動護理之家的老人家音樂治療。記者林伯東／攝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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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顧者檔案：莊太太，爸爸80歲獨居，媽媽79歲失智進入第六年，近三年花費概況
又一張新帳單，十四萬元。這張帳單，簡單地說，是老媽愛哭而來的。話說我家還在進行式中的二老照顧史，根本是由淚水及金錢鋪成的。
我七十九歲的老媽，正是醫師說的很難照顧的失智長者。情緒變化猶勝川劇變臉，頑固猜忌鎮日抱怨咒罵，又偏偏要惹人關切。常常哭得驚天動地，哭到鄰居都來敲門揚言報警。
我家沒有花錢請外勞，因為外勞才來兩天就被老媽趕走了，前五年都由家人勉力照顧。第三年時，二老分別在晨運中被車撞傷，老爸住院四十天，病房費加看護費共十九萬元，我們無法兼顧連十七級強風的颱風夜也要出門的老媽。只好由我和兄弟三人一起出錢，雇請無業的妹妹白天回家照料，每月二萬七千元。
期間為了就近照料應變，我也不得不搬進離娘家較近的哥哥房子。大哥在大陸打拚，台北的房子原本出租。這樣一來，每月2萬元租金收入自然是泡湯了。後來，眾人連哄帶騙，老媽終於願意去日照中心「上班」（日照月費每月一萬五千元，自行接送，前後一年半）。最後日照中心沒被老媽的乾號和咬人嚇退，而是老爸受不了老媽的陰晴不定，要求將她送安養中心。
巡迴參訪安養中心一度是我安撫老爸的招數。這時恰好排到某知名安養中心的床位，經過一番周折，去年底老媽入住，月費三萬五千元，加上尿布、洗衣費等，每月約四萬元到四萬五千元。
等到老媽入住安養中心後，原本一副「沒問題」模樣的八十歲老爸，也顯露出被老媽照料一輩子的本性，因他「吃不慣外面的便當」，作子女的我們只好繼續，雇請妹妹料理老爸的生活飲食。
只是，照料二老猶如一場沒有盡頭的戰爭。老媽去的安養中心素有好口碑，但老媽才進住兩三個月，就因醫師開處過多鎮靜精神用藥，發生了症狀很像中風的肌張力不全。即使一周至少兩次探視，直到最近老媽出現嚴重協調問題，我們才知，為了抑制老媽無日無夜的號哭，安養中心每天要餵她吃下十種精神藥物。
我們沒有力氣責難安養中心，只能帶老媽去住院調藥。老媽減藥過程中出現駭人的精神症狀，嚇得醫師都開玩笑說「要請師公來收驚」，在單人房住院廿一天，病房費加看護費用等整整十四萬元。住院期間，安養中心的月費還是得照付。
哦，還差點漏算今年三、四月，老爸因為膽結石兩次住院的花費。老爸兩度半夜急診才查出是膽結石，原本弟弟還安排要陪他跟團去大陸玩，行程只好取消、訂金也被沒入。這些花費已算小錢，記不清了。
即使只算大筆開銷，近三年，為了照料家中二老，相關開支已三百萬元。金錢的帳還好算，但心力交瘁的帳、情緒重擔的帳和家人關係緊張的帳，要如何計數？
我曾仔細地研究長照2.0服務，非常失望，完全看不懂也用不到；且因子女都有職業，我家也享受不到任何補助優免。尤其老媽去安養中心後，更形同被長照2.0遺棄。我們努力在家照顧二老直到無計可施，但三年兩百萬的帳單，難道就是政府說的，要「讓長輩在家安老」，必須付出的代價？
【莊太太口述；記者李樹人整理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