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近90歲的陳爺爺,年輕時有份穩定工作,但隨公司倒閉後,靠著微薄存款度日,最近身體有些狀況,曾住進安養中心,但因收費過高及不習慣環境,最後還是回到長年租屋的地方,現在靠著社區善心人士供養,三餐暫時無虞。
類似案例在全國各地時有所聞,使用長照服務失能者約2成是屬(中)低收入戶。衛福部自2017年推行長照2.0,建立以社區為基礎的長照服務體系,針對(中)低收入戶失能長者入住長照機構採公費安置,每月約補助2.2萬元,而一般民眾依所得稅率級距,每年最高補助6萬元,相當每月補助5,000元,學者認為太少了。專長於長照政策的陽明交大衛生福利所教授吳肖琪指出,長照2.0鼓勵大家留在社區和居家,政府補助的四包錢(指照顧及專業、交通接送、輔具及喘息等四種服務)依失能等級中度~重度,失能者若居家每月約可領到2~4萬元支付服務補助,但入住住宿式機構者每月卻需自行負擔3~5萬元費用,兩者相去不遠,而住宿機構失能等級多為6~8級,應獲得政府更多照顧才是,若將住宿式機構納入補助範圍,所需預算應不會太多。
衛福部7月甫向行政院報告長照2.0執行成果,長照基金支出預算從2016年近50億元躍升至2023年破600億元,成長逾10倍,長照服務涵蓋率從2017年20%提升到今年5月的67.03%,每項數字都交出漂亮成績單。
但,學者質疑67.03%長照涵蓋率高估了,因為政府把復康巴士也納入計算,等於衝高涵蓋率。學者預估所有需長照服務的家庭,有85%有失能需求,但同時還要靠家人協助照顧。
依東吳社工系教授洪惠芬的研究,家中有失能長者,家族都會坐下來談,也都會吵起來,最後幾乎是最弱勢、薪水最低的人提早退休在家照顧。她說,日本作家藤田孝典筆下的「下流老人」更慘,因能奉養年老父母的子女只有一人,根本無人可商量,只能自己辭職,等到從照顧者角色退休,就是面臨什麼都沒有的困境,「窮人照顧老人而變得更窮,這個比例會越來越高」。
政府雖年年加碼長照基金支出預算,但學者認為錢未必花在刀口上,並點出長照2.0面臨失能者難以適用、量能不足與財源不夠等三大困境。
洪惠芬說,長照2.0支付服務有「小幫手」概念,家中需有全職或半職人手協助照顧,居家服務支付採分項申請,照服員完成項目就離開,這項政策對失能家庭很難用,尤其無法滿足失能程度高有夜間服務的需求,以致不少家庭自費申請外籍看護工。
量能部分,若依照服員及長照使用人數粗估,一位照服員要照顧5.2個失能者,目前全台約有2萬名失能者無主要照顧者。陽明交大醫學系教授陳亮恭認為,照服員人力不足,部分原因是新鮮人看不見長照產業未來,台灣年輕人願意到餐廳當學徒,是因以後可當大廚,但長照產業規模未能擴大,照服員晉升可能性低,年輕人自然不願意投入。
再者,學者一致認為,未來如果要擴大長照服務,現有的財源勢必無法支應。以今年長照經費為例,收入(562.2億元)支出(559.9億)已快要相抵。洪惠芬說,不管用保險制或稅收制,國家都必須負起很大的財務永續責任,否則儘管有一個保險,但量能不足沒有提供服務,最後仍需由家庭來做,重擔仍會落到家庭身上。